Lydia

ooc警告！！！

警告：曾经家暴提及/病痛提及（如有可能引起不适请勿阅读，作者诚挚道歉）

文中的设定与作者立场无关，现实生活中作者坚决反对家庭暴力（任何形式的暴力）并主张绝不原谅，文学作品有其特殊性，请各位读者多多包涵。

第九章 计划

Bucky盯着面前清澈的燕麦粥，对护士诚恳地说：“我不饿。”

“Barnes先生，”护士冷漠地给了他一根小手指大小的酸黄瓜，说，“您的脑震荡很严重，给您粥已经不错了。”

Bucky生无可恋地搅了搅粥，然后放到一边。

在Loki拿着热狗走进来的时候Bucky简直要感谢他了，直到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咬了口热狗，说：“想得美，你可一点荤腥都不能沾。”

Bucky给了他一个委婉的中指。

“在我去找那位打一架之前，”Loki咽下嘴里的热狗，抽张纸巾擦擦嘴，“你最好给我个不这么做的理由。”

“不是他，你别再冲动了，不用我提醒你冲动的后果了吧？”Bucky咬牙喝了一口粥，含在嘴里半天才咽下去，“天哪，我这辈子都不会碰燕麦粥这种东西了。”

Loki几口吃完了热狗，看着包装纸叹气道：“要不是为了馋你，我才不会碰这种低贱的美国垃圾食物。”

Bucky面无表情看着他。

Loki举手投降：“好啦，收起你的湖泊眼，我很认真地问你一句，到底有没有需要解决的麻烦？”

“没有，你还是搞定自己的事情吧，”Bucky很快回答，“你已经和你家那位吵了几个星期了，上次之后Thor打电话找我几次，好像我能知道什么似的。”

Loki脖子一梗，外强中干道：“我才不怕他，让他自己反省去吧。”

“我说你怕他了吗？”Bucky似笑非笑。

Loki：“……”

Loki：“病号就乖乖闭嘴休息！”

病号Bucky闭嘴喝干净了没味的燕麦粥。

“这几天你的店封起来了，警察取证完了之后才能进人，正好你在医院多住几天，骨头和脑子都养一养吧，不然就真的傻了。”Loki给他倒了杯水，脚翘到Bucky的病床上开始玩手机。

Bucky叹了口气：“我觉得没必要，那人蒙着脸，而且什么都没偷，能查出什么？无非是用我来警告一下Steve而已，他这些年惹上的恶棍少说也有上百个吧。”

“你知道吗鹿仔，我真的弄不懂你，”Loki皱着眉抬头看他，“为什么不远走高飞？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？为什么耗在这里任由他纠缠？”

Bucky淡淡地说：“我不会走。”

在Loki反驳之前他又说：“不是因为Steve，是为了我自己。”

 

家对于Bucky而言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。

一个住处，两个成年人，一个妹妹。

似乎仅此而已。

同伴习以为常的生日宴会、欢声笑语、嘘寒问暖让他感到迷茫，人总是难以接受超出认知范围的东西，而这种迷茫最终转换成了针对自己的恒久的厌恶。

“Barnes！来踢球吗！”同班的Jeremy隔着半个操场喊脚步匆匆的Bucky，后者笑着挥了挥手，大声回答：“不啦！我还要帮邻居修剪草坪！”

“他可真是不放过一点赚钱的机会啊，”Jeremy跟走过来的朋友说，“本来还指望能和他一起参加最后一场联赛呢！”

书包对十二岁的Bucky来讲有些大，他跑到邻居家门口栅栏边上，扶着栅栏半天才喘匀气。“Anderson先生！”他喊道，“我是James！可以开始工作了！”

白发苍苍的老爷爷笑呵呵地走出来，端着饼干和红茶坐到门廊的茶桌旁，说：“进来吧，工具都在仓库里，老地方。”

Bucky走过去笑嘻嘻地吃了一块饼干，然后充满活力地去拿除草机。这样的活他一周能找到三四次，修栅栏，除草，遛狗，看孩子，一个小时十五美元，让他一个星期能差不多赚个一百美元。

不多，但是至少算个开始了。

“孩子！”Anderson先生提高声音盖过除草机的轰鸣，“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帮我整理一下阁楼，那里的东西已经快要烂完了！”

Bucky关掉除草机，答道：“当然可以Anderson先生，不过能下周吗？这周末我要帮着家里。”

Anderson先生犹豫了一下，最后叹口气说：“行，你有时间就可以，我会多加一点小费的。”

“谢谢您！”Bucky灿烂地笑，小脸红扑扑的。

修完整片草坪已经天黑了，Bucky接过钱塞进口袋，背起书包就跑，Anderson留他吃完饭的话刚到嘴边他就已经跑过了拐角。老人笑着摇摇头往屋里走，路过散步的邻居好奇地问：“又是Barnes家的大儿子？他可真不容易。”

“是啊，”Anderson点头，“不知道Barnes夫妻俩到底怎么想的。”

跑到家门口的Bucky并不知道Barnes夫妇怎么想，他刹住车站在门口喘了一会儿，呼吸平稳后才小心翼翼推开门，把沾了泥和草叶的鞋留在门外，光脚走进屋里。

站在门口，正对着门的餐桌旁坐着父母和妹妹，从盘子看已经吃得差不多了。

父亲站起来，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，让低着头的Bucky抖了一下。他看见杵在门口的儿子，不轻不重地说：“不想回来就再也别回来了。”

母亲沉默地拉着妹妹Rebecca上了楼，Bucky看见了她们的背影和拖鞋。

拿着啤酒坐到沙发上的父亲没再看Bucky，时不时因为一个坏球发出不耐烦的啧啧声。Bucky放下书包走到餐桌旁，慢慢收拾桌子，把餐具放进水槽，然后站在水槽边几口吃完了盘子里剩下凉了的意大利面。

“明天别出差错。”沙发上传来父亲的声音。

“好的父亲。”Bucky回答，泡沫粘在手上让他有些反胃。

 

回到“旧物”的时候，天气又变冷了，Bucky围着Loki帮他拿的围巾呼出一口气，听Loki站在旁边唠唠叨叨。

“装修费可贵了，知道你是个穷鬼就不说出来吓你，不过你欠我个人情。被砸坏的那些东西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，就随便估了价格报给保险公司，他们不敢不赔毕竟Thor那个傻大个别的没有就是看上去吓人，那个业务员本来还打算打太极，结果一看到他就……”

Bucky没怎么认真听Loki都说了啥，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感觉到新奇，虽然装修完全按照原本的样子，但就是能感觉到一点变化。

带着些许伤口愈合一般的不协调，哪怕乍一看没有任何不同，但主人总是知道有些东西改变了。

Bucky拿起扫把扫了一会儿，没扫出什么灰，也就懒得再弄什么，干脆坐在沙发上发呆。不得不说布艺沙发非常坚强，哪怕旁边的木头桌子都被砸掉了一个角，它也安安稳稳保持了原样。

坐在安静的店里，Bucky有点不太适应没有Peter和Happy在周围捣乱的安静，他挠了挠脖子，牵动还在愈合的肋骨疼了一下，呲着牙走到落灰的厨房想给自己弄点吃的。打开冰箱看见满满当当的食物的时候Bucky愣了一下，拿出新鲜的牛奶和烤鸡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，叹口气关上被彻底更新过的冰箱，叫了个香肠披萨。

Loki毫不客气地拿了瓶饮料，边喝边说：“干嘛不好好享受？某人心虚得很，连纸条都不敢留。”

“你少说几句吧，”Bucky自己接了一杯水，“不然就赶你回家。”

Loki翻了个白眼，又找了盒酸奶冰淇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便哼歌边吃。

安静了一会儿，他又闲不住地挑刺：“你因为他进了医院，结果除了前两天，他还出现过吗？没有！出院都没接你，就是个表面功夫的混蛋，你就应该搬走，至少离他的辖区远一点，让他心血来潮想找你都没机会。”

“你想听听吗？”Bucky没有接话，反而问他，“我遇到他之前的故事。”

 

从医院回来的路上，8岁的Rebecca看见橱窗里的小洋装，怎么都迈不动步子了，Bucky蹲下来苦恼地劝了十几分钟，小姑娘最后直接嘴巴一扁作势要哭，让Bucky不得不屈服。一百多美元的洋装花光了Bucky整个星期的工资，让他懊恼又沮丧，牵着蹦蹦跳跳的Rebecca往回走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应该怎么赚回这么多钱。

天知道他多需要这笔钱买午餐和有时候吃不上的晚餐，母亲给他做的午餐用边角料的面包，不带荤腥，根本没办法让他吃饱。

走到路口，Rebecca看见街对面的冰淇淋车，兴奋地拽着Bucky的袖子一个劲地嚷嚷，Bucky叹了口气，把包和衣服都放在路边的长椅上，让Rebecca坐在旁边等着，自己捏着最后五美元去买冰淇淋。

举着冰淇淋转过身，他惊恐地看着空荡荡的椅子，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呼啸而过。

冰淇淋啪嗒摔在地上，慢慢摊成一片。

Bucky不要命地在车流中追着面包车疯跑，嘶吼着“救命！”“谁来帮忙！”“我的妹妹在里面！”“求求你们！”

追了十几条街后Bucky眼前一黑扑倒在马路上，来往车辆尖锐按响喇叭咒骂着远去，Bucky抬起头，模糊的视野里只剩下渐行渐远的面包车。

“不……”Bucky动动嘴唇，用气声说，“不。”

他的膝盖、手掌、手肘都在流血，但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，浑身冰冷僵硬，麻木到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。

交警走到他旁边蹲下来问：“怎么了小伙子？”

“我妹妹，”他嘴里都是血腥味，“他们把我妹妹带走了。”

被交警送回家的时候，Bucky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空白。他控制不住地发抖，一切都是混乱的，交警的解释，父母的大喊大叫，交警无力的安慰。

落在他身上的拳脚。

交警离开后Bucky闭上了眼睛，母亲尖利的哭喊让他耳鸣不止，他蜷缩在地上，巴掌和踢打杂乱无章地落在他身上，但是没有痛感。

“你为什么还活着！为什么被抓走的不是你！”母亲打累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，“Rebecca的病刚刚治好，她刚要开始幸福，为什么不是你！”

父亲扶着母亲，冰冷地说：“这是你永远赔不了的罪，你毁了这个家，毁了一切。”

他毁了一切，Bucky抱着脑袋的手慢慢松开，是他毁了一切。

 

“我父母很偏心的，”Bucky笑了笑，“我小时候不是很聪明，也不是很强壮，没有让他们骄傲。妹妹非常可爱，又聪明，就是身体不太好，出生之后家里终于有了生气，所以他们更在乎她。”

Loki沉默了，捏着空酸奶盒子不语。

Bucky背对着门口靠在桌子边上，叹了口气说：“从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了，我努力挣钱，八成给他们，两成留给自己，好像更忙一点就能忘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一样。遇到Steve的时候我麻木了很久，而他整个人都是发光的，打架也好给别人出头也罢，都比我更像是在……活着。也许可以这么说。”

Loki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“生活还真是操蛋。”

“我知道你一直对他很多不满，但是并不只是你看到的那样，”Bucky转过来，摸着杯沿慢慢说，“他是不同的，我的世界在他出现之前都是灰暗和模糊，只有他是亮的，所以我像上瘾了一样和他一起发疯，做各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。”

Loki刚要反驳，就被大力开门的声音吓了一跳，然后看见Natasha喘着气站在门口，连外套都跑乱了。

“Barnes！”Natasha冲进来抓住Bucky的肩膀，“告诉我们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！”

Bucky一头雾水，越过Natasha的肩膀看到追过来的Sam，后者拽开了Natasha，对他说：“Steve自首了。”

“自首？”Bucky皱着眉问。

Sam咬了咬牙，说：“他现在已经被拘留了，不让队里的人看他也不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，但是我知道与你有关。你如果去，我想他会见的。”

Loki火了：“你凭什么认为Bucky应该去？他……”

“我去见他，”Bucky抬起头平静地说，“你们带我去。”